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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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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的舉動雖然不合宜,齊磊見了有些不自在,但心中卻有著沒說出口的安慰。

太傅府與平陽侯府的親事,他本沒有太多的意見,畢竟婚姻大事,本是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但在他高中狀元,官拜刺史之後,想要與他家攀親帶故的人不少,縱使他爹向來高潔,獨善其身,但是就怕防不了有心之人。

如今看來,侯爺是真心疼愛妹妹,這個向來有些任性但不失天真的妹妹,原本擔心她少了父兄護著,出嫁會受委屈,但如今看來,是他們多慮了。

齊磊微斂下眼,謝元惲看來早已恢覆健康,但卻依然對外放出病重的消息,他妹妹單純,但卻有個深謀遠慮的夫君。

朝堂這陣子為了立太子之事紛紛擾擾,謝元惲因病未上朝,所以暫時避過這場風波,但只怕避得了一時,避不了一世。

“既然成親那夜之事全是侯爺允許,我也不便多說什麽,只是侯爺日後出府凡事小心,別獨自一人的好。”

謝元惲抱著齊初彤,聽出了齊磊的話中有話,明白這個大舅子言下之意是想要提醒他什麽,只是既然出聲關懷,何不索性把話說得明明白白、痛痛快快?

“大舅子,俗話說得好,伴君如伴虎,外頭縱使再危險也危險不過朝堂之上,你說是嗎?”

齊磊一楞,看著謝元惲帶笑的黑眸,這句話並不好回應,畢竟一個分寸拿捏不好,可是會給自己惹來災害。

“自家人何苦還要掛個面具,端著架子做人?”謝元惲直視著齊磊,“大舅子不累嗎?”

齊磊靜了一會兒,揚起了嘴角,“無所謂累與不累,侯爺心如明鏡,看來縱使臥病在床,卻也清楚明白宮裏的局面。”

謝元惲點了點頭,從他穿越過來後就從李懷君耳裏聽到了不少宮裏的事,也知道原主臥病在床,起因於與三皇子的一場狩獵。

那場狩獵原是謝慶瑜與三皇子有約,但謝慶瑜受了風寒,為了不失禮於三皇子,所以他便代謝慶瑜前去,誰知道最後三皇子墜馬昏迷不醒,聖上大怒,硬是指他是為了求勝而不顧皇子安危,當庭杖責,最後還是二皇子從邊疆趕回京,替他求情,千鈞一發的救了他一命,但其實原主已在那場杖責下一命嗚呼了。

他是不知道這副身軀原本的正主兒腦子到底裝了什麽,就因為怕丟了平陽侯府的面子,所以就算知道謝慶瑜與三皇子交好,自己可能會被設計,卻依然代替前往,這樣為了面子,不顧自己安危的想法,實在沒辦法讓已經換了個靈魂的他理解。

“大舅子放心,在大病一場之後,我早就脫胎換骨。死過一次,若還不能認清局勢,陷在泥濘裏,我這輩子就真活該活得像一場災難了。”

齊初彤聞言,覺得心被震了一下,謝元惲說的是自己,但這卻是她的寫照——死過一次之後,還不認清局勢,那真是一場災難。

齊磊今天對謝元惲徹底另眼相看。“宮中局勢多變,侯爺看來身體也好得差不多,進宮也是早晚,早些準備吧。”

“有大舅子在,縱使什麽都不準備,我也相信能安然全身而退。”他死皮賴臉的把自己的安危跟齊磊扯在一起。

“你——”齊磊一時啞口,看著謝元惲一臉得意,又看著自己的妹妹,無奈嘆道:“侯爺跟初擦真是相配。”

“當然,一個聰明的配一個笨的。”

“侯爺!”齊初彤不依了。

謝元惲哈哈大笑,一把將她給摟進懷裏,一點都不在意在他人面前做出任何令人臉紅心跳的親熱舉動。

“我有沒有告訴你,”他捏了捏她的臉頰,“我最喜歡你這種又氣又惱的表情。”

聽到他說喜歡,她不太情願的露出笑容,“那也不要在別人面前取笑我。”久了實在也傷自尊。

“知道了。”看著她露出笑容,他又不客氣的接著說:“我盡量,但不保證。”

“夫君。”她忍不住掄起拳頭輕捶了下他的肩。

看著兩人自在的相處,齊磊知道自己回太傅府能跟父母親交代了。

謝元惲與齊磊在敬誠閣相談甚歡的事,很快就傳了出去,當然也傳到馬氏耳裏。

明明原本是病入膏肓不久人世的人,不過才幾天的光景,竟然已經回覆神采,還派人來了消息,說什麽這些日子辛苦她,他既已恢覆健康,又娶了妻,就不敢再勞煩她掌管侯府內務。

今天一早起來,那些原本每日都該到她跟前一一稟告侯府各項內務的總管、護院、賬房全都不見蹤影,這才知道全給謝元惲叫到敬誠閣去了。

她一怒之下上敬誠閣要個交代,卻沒料到撲了空,這才得知謝元惲與齊初彤聽完下人的稟報之後,兩人就離開平陽侯府,去了太傅府。

她著實氣悶在心裏,要府裏的總管來見她,卻發現來的人不是她所熟知的元總管,而是個生面孔。

“夫人,”齊可卿恭敬的跪在馬氏的面前,“小的齊可卿,原在太傅府裏當差,承蒙侯爺夫人厚愛,將小人帶入府內當差。”

她還真是小看了齊初彤,竟從自己娘家帶人進了侯府了,馬氏握緊了拳頭,說的好聽是怕她累,但分明是要讓她在府裏慢慢的失了地位。

“等侯爺夫人回府,要她來見我。”之前拿謝元惲的身子弱當借口,從進門至今,沒來請過一次安,要不是可憐她嫁給病夫,馬上就要守寡,她哪會容她這麽放肆。

想到這些日子,自己可能被謝元惲擺了一道,真是氣不打一處來。

一回侯府,齊初彤就聽到齊可卿轉達了馬氏要見她的命令。

謝元惲原想陪著她來見,但是她想了想還是拒絕了,她早晚得一個人面對馬氏,他不可能時刻陪在身旁。反正只要知道不論出了任何事,他都會支持她,她就有十足的勇氣面對馬氏。

“母親,這是我娘親要我送給母親的絲緞。”齊初彤帶著小杏,將太傅府帶回來的禮品拿到馬氏面前。

馬氏對一旁的葉嬤嬤使了個眼色,葉嬤嬤便上前接過小杏手上的絲緞。

“夫人。”葉嬤嬤拿到了馬氏的跟前讓她過目。

馬氏只是隨意瞄了一眼,看起來是不錯的東西,但在平陽侯府當家這幾年,什麽樣的好東西沒見過,“你娘親實在多禮了。但我布料夠多了,葉嬤嬤,這拿去給自己做幾件衣裳吧。”

葉嬤嬤微驚,怎麽把侯爺夫人送的東西賞給她呢?可她又不能不收,只好連忙跪下謝恩。

馬氏冷冷的看著齊初彤,故意把她從娘家帶回來的禮物送給下人,給她難堪。

端坐在一旁的羅知湘看出馬氏存心挑事,也識趣的不發一言,靜靜等著齊初彤的反應。

只是出乎她們的意料之外,齊初彤看在眼裏,臉上卻沒露出半點的不悅或不平。

見她沒反應,馬氏心想這丫頭倒沈得住氣,“這齊總管是你從太傅府裏帶來的人?”

“是。”齊初彤一笑,“齊總管打小就在太傅府當差,從馬房小廝做起,之後被派到竈房打雜,因為機靈,所以就到大廳侍候,幾年過去,父親見他聰明,就讓他到我兄長的身旁管事,什麽都懂,要不是因為我苦苦請求父親,父親還舍不得將人隨我來到侯府。”

馬氏冷冷瞧她,“如此說來,還得感謝太傅府了。”

“當然。”齊初彤竟然還點了頭,“母親覺得侯府該如何感謝太傅府才好?”

馬氏著實楞住了,她是在諷刺齊初彤,怎麽她就像沒腦子似的聽不出言下之意,還真要她感謝太傅府。

“母親,怎麽不說話?”齊初彤不解的看著她,“若想不出如何表達謝意也無妨,太傅府也不會計較這點小事。”

這女人真是瘋了!馬氏一臉的荒謬,“果然不簡單,才進府就打了府裏的下人二十個大板不夠,還把人給逐出府去,現在又把總管換成了自己的人。不簡單,真是不簡單。”

“不簡單?”齊初彤搖頭,“其實很簡單,母親。下人做錯事了總要罰,至於換人——有更好的總管,當然就要換掉不好的,這事兒一點都不難。”

她是在跟她裝瘋賣傻嗎?馬氏瞪著她,原想忍住的氣實在沒辦法忍了,直接出聲斥責,“你可知你打的可是葉嬤嬤的兒子,是我房裏的人。”

齊初彤看著馬氏手指著一旁低垂著頭的婦人,“原來你就是葉嬤嬤。”

葉嬤嬤雖然對齊初彤將自己兒子逐出府的事怨恨在心裏,但她是主子,自己縱使有怨也不能顯現,只能低著頭,“是。”

“正好,我一直想找你。”

葉嬤嬤的心一突,看著齊初彤一臉的熱切。

“關於葉養的事,我一定要跟你說說——你可知他與他的表弟叫張虎的,在外放高利,欺壓不少窮苦人家。”

葉嬤嬤微驚的看著齊初彤,她這麽問話,她真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,她的目光看向一旁僵著臉的馬氏。

“當時侯爺病著,吵到了他跟前,他原想將葉養殺了。但我聽說葉嫒嬤跟在母親身邊多年,就這麽一個兒子,總不好讓你斷後,所以最後還是不顧侯爺的意思,只薄懲的打他二十大板,逐出府去。葉嬤嬤,你真的要好好謝謝母親,要不是因為母親,葉養今天性命不保。”

葉嬤嬤被齊初彤的話弄得七葷八素,明明就是她打傷了她的兒子,怎麽說到這裏她倒一點錯都沒有……

“還不快謝謝母親。”齊初彤連忙催促。

葉嬤嬤一驚,立刻雙膝跪了下來,給馬氏叩了好幾個頭謝恩。

馬氏近乎啞口無言的看著,怎麽會變成這個局面?原以為是個年輕單純的,看來是她小看了她——同樣是妻子,羅知湘根本無法比,她略顯怨憤的目光看著一直沈默的羅知湘。

羅知湘與馬氏四目相接,連忙將頭一低,躲過她的眼神。

沒出息的家夥,馬氏更是氣在心裏,想她算計好的一盤棋,就被這個沒家世背景的女人給打亂了,偏偏還是個不知討好的,真是快要氣死她了。

“我累了,”馬氏知道今天是敗在了齊初彤的手裏,火大的一個揮手,“全退下去吧。”

齊初彤一點都不浪費時間,連忙告退。

羅知湘也不想留在這裏惹馬氏不快,也隨後起身告退。

“大嫂這個侯爺夫人還真是威風。”

聽到身後的話語,齊初彤的腳步一緩,轉頭看著羅知湘,笑得燦爛,“說威風也不敢,就是該說什麽就說什麽罷了。”

羅知湘看著她精神奕奕,實在感到不可思議。侯爺的身子不好,她有可能會守活寡,但她看來卻一點都不在乎,還自得其樂。

“方才母親將太傅府送的綢緞賞給下人,存心不給嫂子顏面,嫂子不介意?”

齊初彤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層,她只單純的覺得,反正禮她是送出去了,馬氏要給誰就不關她的事,她為什麽要介意?

她伸出手,拍了拍羅知湘的手,“弟妹,你想多了。”

羅知湘難以置信的看著齊初彤,事情不是她想多了,而是齊初彤自己想得少了吧?

但看她那張笑得燦爛的臉,似是真把方才在馬氏房裏的事給拋到了腦後,讓人搞不清,齊初彤是真沒心機,還是心機太深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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